……一年了

【伪装者】《年少才来说回忆》------长篇训诫同人

33-1

后背弧线优美的肌肤呈现微微麦色,几道狰狞鞭痕印得鲜明,偶有重叠之处绛红由浅至深,不细看,倒像热烈的女子为情郎倾洒了半盒上好的胭脂。暮春夜晚的江南已经带了难眠的湿热,纵横交错的鞭伤掩在衣裳里久了,好像都热得难耐,咧着红通通的小嘴不住喘息。

掌灯时分,黑夜已降临。夜色安谧,静得似乎苏州河的潺潺水声就响在耳边。明楼半敞着上衣,侧坐在明镜床上发愣。

她知道,明楼定是权当没挨鞭子这回事了。安顿两个孩子睡下,还是将他唤到自己卧房来,亲手擦药。

明镜悉心为他擦拭着颈背上细密的汗珠。熟罗帕子沾湿了,还有些细碎的血迹,每每碰到伤处,肌肉控制不住地轻微颤动,明镜心中也跟着泛起一阵涟漪,她到底还是心疼的。

“我知道你怨我。”

明楼慌要回头,被冰冷冷一瓷瓶伤药抵住了脸颊。“大姐又说什么,明楼听不懂。”他微笑着装傻充愣。

明镜纤手一顿,为这喁喁情话似的安慰弄得越发哀伤。明楼是个成熟沉稳的青年男子,她错责了他,而今却是他更宽容博大。无论歉意还是柔情都哽在喉中,他大抵并不需要。

明楼回过身去,带着清润的笑,仔细看明镜的眼睛。“姐姐怎么不开心了,方才那个明家女帅穆桂英,只是哄两个弟弟的呀……”

“是啊。”仿若一声极快的叹息,“容不得自己做错,姐姐经常如履薄冰,总怕撑不起这个家。”

窗外月华如水。这是黯然褪去金乌底下的强势外袍,向人坦露真心的明镜。至亲骨血,明楼突然悟了,他仿佛知道了大姐此刻的哀伤所为何来。

“大姐……出什么事了吗。”

“国民政府命令下来,钱塘道撤了。东南一带钱塘江至闸口,西至云栖、天竺,北至拱宸桥、笕桥,一字之差,杭县成了杭市。看这阵势吴县也早晚要拆建,你我是回不去了,算是一点羁旅哀思。”

这语无伦次的样子,明楼转身正对着她,握紧了一双冰凉纤手。

“……他旅居欧洲五载,终于回国了,就在上海。只是婚娶了一位美丽的小姐,就是佩玉。两人的结婚照登在《上海画报》上,邵、盛联姻,珠联璧合。据说,当日十分热闹。”

这是年初一件盛况空前的事。难道她一直装作不知道,可那街头巷尾传闻是怎样堵着才能不传进耳中?明楼听得有些难受,略低垂了眼帘,不敢多看明镜神色。

两行清泪垂落,明镜凄然笑了,“姐姐不怕你笑话,婚礼当天我们都未亲临,但贺仪依例送过去,今日、、和人闲谈,得知佩玉有喜了,我心中……既喜且悲。”

明楼不知道怎么安慰她。夜风脉脉私语,吹凉了他的脊背,在遥远得仿似上辈子的昨日,父母俱在的时候,他差点有了一个姐夫。

明镜是新式女子,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固然凑全了,可并不是婚前见不得新郎官的,两人交谈会面过,书信也有往来,情愫渐生。虽那时长姐鲜少和稚龄的他提及自己的罗曼蒂克,不过那鸳盟必然不再是藏在土里的小嫩芽,而是一株含苞待展的兰花。香气都远闻十里了,偏这时造化弄人,他家里变故陡生,说是家道衰落也毫不为过。明家禁不起嫁一个姑娘出去到别人的内宅相夫教子,她从此开始碌碌奔忙,操持家族生意,也……或许一辈子姓明了。

“是明楼对不起您。”

“我不怨。”明镜缓缓摇头,泪水顺着脸颊蜿蜒,却笑着推了他肩膀一把“你就当姐姐那么急着嫁人?不是……你们三个都乖巧懂事,不给我惹麻烦。家里诸事都好,姐姐没得可发愁,觉得自己整日快枯萎了,没半丝鲜活气。这么哭一哭,感觉自己还有得触动,还活在这人世里。”

明镜黯然低头。低头弄莲子,莲子清如水。那苦涩的一颗一颗、零散难缀的落寞。

抛开两个年幼不谙事的,明镜明楼两个对坐着谈论旧事。明楼深恨当年的自己,如果他早点长大,是不是能分担些姐姐内心的苦痛,对此刻多一份感同身受?

“过一阵,姐姐想回苏州看看,顺便到老兴业银行兑出快到期的本票。既然家业都不在老宅了,钱也没必要放在那里,投资租界的商业银行吧。”

“我代大姐去……”明楼冲口而出。他知道大姐触景伤情,想离开这感伤之地去散散心,遁逃而去,避入幼时熟悉的故乡旧宅。可而今他怎么敢放她出去,寄情山水呢。

“你把我当三岁小孩了,我又不会跑丢。”

“不是什么要紧事,我代劳了,姐姐刚回家不久,应该多休养。”明楼仍然坚持。

“好罢。”明镜兴致寥寥,“若是遭人盘问,我也不知该以如何心境作答,少遇故人未尝不好。那就辛苦你。”

明镜抬起明楼手臂,为他套上衬衣的袖子,帮着理衣襟,扣纽扣。

她不经意偏头瞧见两人映在墙上的剪影,边缘镀了一层柔晕。她给他擦药、对谈,黑影并不能传神,无论姐弟还是别的什么,这画面都一副温柔贤惠的模样。虽是淡淡轮廓,却偏能看出螓首蛾眉,瞧见女儿家娇美的年华。

明镜勉强笑笑,几不可察地叹息,独自收敛了愁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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