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一年了

【伪装者】《年少才来说回忆》------长篇训诫同人

35

到底是火车快些、还是那灵巧穿梭在吴地碧水青山里的乌篷小船快些?它们三两成群,一忽儿跑在车厢前面,一忽儿又悠然钻进远处艳红如火的石榴树丛里去了。舍南舍北皆春水,绿油油的禾苗在洼地中奔涌翻着波浪,火车呼啸而过带起一阵风,它们也归心似箭似的,纷纷朝着家的方向频频回望,心旷神怡。

明楼回沪已是三天后。无缘无故比平时晚了整整两日,期间电报自然没有、口信也不捎、连一声电话响也不见影子——明楼一进家门就自觉自愿跪在客厅当中,满身风尘疲惫也不顾了,就生怕大姐嗅出不同寻常的味道。

“大少爷、大少爷……”

阿玫小心翼翼从厨房探出头,悄声向这边喊,“要不我帮您把大小姐叫下楼来?这两天总熬着睡得不安稳,这会儿怕是正补眠呢。”

明楼摇头以示不用,就安安静静跪在当地。半晌午的歇个觉很正常,让大姐睡惬意了,他或许还能少遭点罪。况且明台阿诚两人都不在家,天时地利,选这时候伏低做小,不丢人。

约莫半个时辰,神清气爽的明镜伸着懒腰下楼梯,当先一眼就看见她那个冤家弟弟跪杵在客厅里,头发乱蓬蓬像鸟窝,左臂弯搭着长衫外套,右手还拎着皮箱不松开。谁知道是紧张忘了,还是故意装着讨她怜惜。

“你可算舍得回来了,啊?明大少爷。”明镜一字字咬得极清晰,看似慵懒地倚着扶手,居高临下俯瞰他。

明楼躬腰擦了擦汗,双臂平平托起行李箱,十分讨好地冲明镜笑,“大姐,差事办完了,钱都在这里,请您查验。”

明镜颇大度地一挥手,“赏你了。本来这银钱也没多少,够你来回的差旅费不?又或是烟花里遇见红颜知己,买了缠头?你明少爷品位雅致得很,庸脂俗粉入不了你的眼,做了两夜入幕之宾,价格定然不菲吧,不闹亏空?”

“大姐……越说越不像话了。”明楼耷拉着眉眼讨饶,两手仍抓着皮箱不敢放,“我就是遇事耽搁了几天,没给家里报信是我的错,其他的我可不认啊……”

明镜走下台阶,“啪”一巴掌挥到明楼脑袋上,凤眼瞪他,“才刚料理了阿诚,你自己也不是个长记性的,兄弟两个动不动就失踪不回家。”她虽知道回一趟苏州明楼不会真出事,可总禁不住胡思乱想,情绪起伏,想到坏的方面,夜里连着一场场做噩梦,两晚下来都要神经衰弱了。

明楼僵着身子不敢动,只一双漆黑眼眸好像最纯真的羊羔似的,睫毛颤颤盯着大姐,试图用温情攻势暂缓大姐炝炒辣椒般的性子。“姐你听我解释,是真的出事……”

明镜毫不客气打断他,“能有什么要紧事,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,我也像你在客厅打阿诚那样揍你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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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下午姐弟俩就在平淡的喝茶叙话中消磨度过。

四月多事,明楼都过得糊涂了,忘了早邀过苏医生月末例行上门问诊。这老天赐下一个忠厚老实的鲁子敬,明楼哪能不热情款待,留着跟姐弟四人一道吃晚饭,还让阿玫特意加了三虾嫩豆腐、鸡油菜心、白汤鲫鱼等好几个菜,席间推杯换盏,自然说起旬前两人共患难的经历。明镜当时不在上海,对这段故事尤其感兴趣,而苏医生又深知明镜脾气,话语间对他们兄弟几个十分回护,那晚明楼怒砸挂钟、不顾枪战夜奔而出的惊险举动都让他轻描淡写略过去了。所以一顿饭吃也吃得舒服,聊也聊得宾主尽欢。

阿诚和明台两个在饭桌上陪坐,专心致志低头吸溜着美味的鱼汤,心里偷着乐,对苏医生简直要拥戴着捧上神坛了。

只是没想到吃罢饭漱过口,认真履行职责的苏医生将明台揪到餐桌上,细细检查了一遍。明镜姐弟都围过来看,忧虑他这几天怎么没了换牙迹象,而阿诚想起他俩放学逛过的小吃摊子,短短几天不计其数,不期然心头略过一丝惶恐。几人心思各异,俱盯着苏医生等他开口下结论。

苏医生笑吟吟道,“小家伙第一颗门牙是撞落的,后面迟迟不掉也属正常。只是明家终日茶饭太好,滋味浓厚,恐怕吃糖吃得多了些。我看他已经有些龋齿迹象,可不能因为是乳牙就掉以轻心啊。”

明镜心痛不已,也不顾其它就开始不住口地数落阿玫做菜太不讲究。遭了无妄之灾的阿玫大气不敢喘,明楼和苏医生都听得想笑,又不好打断,只能在一旁憋着。絮叨几句明镜也心中疑惑,按理说明家有苏州的渊源,饭菜向以清淡为主,赶着明台换牙她更是仔细控制着不让吃糖,怎么好端端就坏了牙齿?

……

……

二楼明镜卧房里,温馨壁灯早已点亮了,宽敞的雕花大床铺得整洁。然而焦虑不安的小家伙们可没心思享受,此时两颗小脑袋凑在一起,正急得上蹿下跳。

“当啷啷……”

明台将他小钱包里的几枚银毫铜元一股脑倒在梳妆台上,揪着头发呆看半晌,小脸一片愁云惨雾,“我怎么能忘了月末大姐要查账这回事,这下好啦,阿诚哥你说怎么办!”

我怎么知道怎么办……阿诚心如鹿撞,挪动脚步去卧室门边转悠一圈,楼下大姐大哥还在盛情挽留着苏医生,只是天色已晚,送客道别也就几句话的事了。就在刚才,素日疼爱幼弟的明镜冷下脸将他俩轰到楼上卧房关着,要两个孩子写清零用钱的去路,她过会儿要来检查,好看看他俩究竟在外面买了些什么东西。

期限已至,也不能算大姐突然袭击,而账目还是白茫茫的。“这时候才来懊悔有什么用?”阿诚心急火燎地将纸笔摊在明台眼前,“别废话了赶紧写,快点补完了才好交待。”

 “还是你写,我不敢!”小明台又怯怯将笔塞回阿诚手里,“你还能记得清这几天咱们吃的零食吗,总数和花销对不上也不行哦……”

“记得记得,种类和价钱一笔笔都记着!”阿诚踱来踱去,回来狠狠捏了明台小脸一把,“可是照实写上去,你想挨打啊?”

让大姐看见账单上一长串全是糕饼甜食糖果蜜饯……阿诚想得很清楚,大姐当然不会在乎那点钱,可他俩分明糖吃得比饭还勤,这阳奉阴违、糟蹋健康的事一做出来,惹恼了大姐——不知道会不会一直到学堂休暑假,他俩都能结伴在家趴床上养伤?

“可是苏医生都看出来我偷吃甜食了……”胆大包天的小明台也知道,这时候要撒谎可是滑天下之大稽,他俩是必然不能全身而退的。

“要不然这样……”阿诚迟疑地看他,“我们做一份假账?”

……

五分钟后,一张工整漂亮的账目新鲜出炉,除了几样掩人耳目的“甜番薯、绿豆糕”之外,清一色全是文具、书籍、讲义、衣帽这些栏目。阿诚还得意洋洋地记了个以银元计费的“膳宿”,数额加减一通,正好用它填补最大一笔亏空。

“如何,还看得过去吧?”

小明台频频点头,深觉他们两人不愧为儒商之后,这份本事,简直明日就能出徒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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