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一年了

【伪装者】《年少才来说回忆》------长篇训诫同人

21

阿诚放学回来,小心地藏起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,轻手轻脚进了明台房间。床上被褥一个小鼓包,阿诚摇摇头,过去掀了小家伙出来。

一连三四天,挨了打“因祸得福”的明台不用上学去,却见天把自己锁在房间,不肯下床。家里没了欢蹦乱跳的淘气包,前些天遗下的冷肃气氛怎么都缓不过来。

“我在路上买的,快吃吧!”一个小小纸包递过来,伸到鼻子底下。眼睛迷蒙的明台闻到热热的甜香,那是街口他最爱的一家,烘得酥脆的蟹壳黄。

明台围着被子扭过头去,“不要。”声音像砂纸上磨出来似的,哑涩得厉害。

阿诚不忿他这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,坐在床边双手扳过肩膀用力摇晃,“你这样怎么能行!快振作起来,不然大家多担心。”

明台不理他,阿诚倒了杯水过来接着劝,“何况,挨顿打而已,至于那么丢脸嘛……又没冤枉了你。”

一句说错,床上的小孩又泫然欲泣,阿诚连忙投降,“好好好我不说了!”端着杯子将水一口口喂给他,又拆了麻线掰下一块点心喂到小嘴里,“听话一点,别再惹大姐大哥生气了。”

阿诚关门出去,小明台还是愣愣的,回不过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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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夜寒凉,客厅里冷寂照旧,没什么人在。小明台却一个人溜了出来,跑到花园里站着,冻得瑟瑟发抖也不肯回去。

墨蓝天幕里唯一的皎洁月色,让茂密的灌木丛在身前投下黑漆漆的斑驳影子。葱茏草木足有半人高,星星点点的萤火虫照亮了叶的轮廓。

小明台贪看这些自由自在的小生物,好想把自己的心捧出来,交给它们带着飞走,飞到清澈的湖水边洗洗,再来还给他。

他好后悔,好恨自己。只是一个没怎么放在眼里的恶作剧,竟酿成偌大一场风波,整个家都为他而震动,失去了安宁。他知道错了,如果还能重来,他一定不会去捉弄先生了。

明台小脸上湿湿的一片泪水,夜风带着浓重寒意,吹得浑身冰凉。

他习惯了不问缘由享受娇宠,做不来风暴的中心,那么不知所措。

可是现在,大姐越怜惜他,他越觉得抚摸在身上的手都像烙铁似的烫,他不配得到大家的宠爱了……

可是……向大姐、向先生承认错误吗?他们一定会失望透顶,他会变成被人抛弃的小孩,过着悲惨的生活吧。所有的事情好像一团乱麻,揪成了死结,再也解不开。

薄薄的泪光模糊了倏忽流离的萤火,明台徒劳地伸着小手,想将一点亮光据为己有片刻,却怎么也捉不到。

……

突然身后一双臂膀靠近来,大手呵护地捧住他冰凉的小手,轻轻替他合上,拘了那萤火虫,笼在手心里。小虫儿四面碰壁走不脱,尾巴上亮黄的小火苗照亮了掌心纹路,就像一盏有温度的灯。

明台呆呆回头望不知何时出现的明楼,又看看尾巴忽亮忽灭的萤火虫——好像大哥连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,给他放在小手里了……

“大哥!呜呜……”小明台转身扑到明楼怀中哭泣,让大哥宠爱疼惜地紧紧抱住他。他小小的心里,再也只能记得这双温暖而强有力的手,浑忘了执鞭责打他的人了。

“大哥……明台是不是已经成了坏孩子……”

明楼半跪在浅浅草地,手里揽着的小身子软软的,稚嫩小脸上满是亮晶晶的泪水,大眼睛无辜而专注地凝望他,好像冰甃玉浆,潺潺幽井,能汲得起一满瓢的憧憬与惶恐,又含着悠悠的月亮。

他不由得感慨,乱世诚堪悲,夺攘无孑遗。而苍黄翻覆的荒景里,这样一个幼弱的小生命,却全身心依赖仰望着他,抛负纯净无杂的性情给他审辨,错了要承受苛责。而善恶妄念俱不过一时荣枯,孩童偶有过犯竟鞭挞直达魂灵,这有什么要紧?

明楼抬手擦擦小家伙流到嘴角的眼泪,笑叹:“我们的小宝贝也懂得自责忏悔了?怎么挑了个黑漆漆的夜晚,不在白天的客厅里,让大伙儿都瞧见?”

明台难为情地低下头,小手紧紧揪着裤缝,好像它才是诱他犯错、害他挨打、让所有人伤心的罪魁祸首一样——可大哥还肯当他是“我们的小宝贝“,就算走丢了小羊,他认真修补好它们的家,会不会,未为晚矣?

“明台撒谎骗人了,大姐和大哥都不会信我、不会爱我了……”明台抽抽小鼻子,“学堂也不能去,所有人都讨厌我了呜呜……”

明楼没成想泡在蜜罐里的小孩也有这么深重的“忧患”,轻轻把孩子拉过来,仔细替他剖析着心迹。

“大姐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,还是急着哄你安慰你,是哪个小家伙自己觉得受之有愧、不配合不听话的?”明楼往小屁股上扇了不轻不重两巴掌,“大哥虽然打了你,之后给你擦药,又是哪个小家伙次次一碰就哭,倔强到底?”

几缕夜风把明楼的话语吹得凉凉软软,小明台挨了训诫,羞愧地小脸发烧。他本已经把自己骂了千遍万遍,委屈地孤伶伶背着重重的稻草,即使再轻的责备,都觉得受不住、捱不起。大哥虽然温柔地和他讲道理,但姿态是严肃冷硬的,丝毫不带宠溺,他仍是怕、怕疼爱得而复失,还是像受惊的小鹿一样满是惊惶,不敢吐露真心。

明楼蹲成和明台一样的高度,陪他置身童话里的森林仙境,身畔提着橘黄灯笼的萤火虫小仙子轻飘飘地飞来舞去,如梦如幻。即使黑暗的树丛里真的蹿出可怕的怪兽,他也会立即化身勇敢的王子,拿起宝剑盾牌,守候永远善良真诚的小孩吧。

“这些天你躲着我们,不说话不露面,跟自己闹别扭。”明楼用自己的体温暖着怀里的小孩,话语如同源源不断的热流一样笃定,“胆小怯懦当逃兵,并不能解决问题,反而让自己让他人更加难过。就像给你买的玩具九连环,只有耐心地思考、一环环去解才解得开;如果发脾气乱摔乱扯,那就永远都不可能解开了。”

明楼谆谆教诲,直视小明台的眼睛,“你想想,是不是这样、为什么会这样?”

道理讲通,小家伙终于忍不住“哇”一声哭了出来,“明台知道错了……可是、、可是就是不敢去和大姐坦白、跟先生说实话……”

“唉……”

小家伙只顾着哭,一遍遍用眼泪洗刷罪过。明楼却着实犯难,聪明如他,对于这件事,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。

“想要说服先生、让他知道每天都有虫子焐烂在他茶杯里,真不知道老人家身子骨硬朗康健否,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惊吓。”明楼认真思忖着,似乎在设想这个逼真而瘆人的结果,道歉与不道歉倒在其次了。

“明台总归要和大姐认错的……只是、、大姐是女孩子,不知道怕不怕毛毛虫……如果怕,大姐会像班里的女同学那样尖叫追打明台吗……”小家伙杞人忧天地皱着眉头,越说声音越小。

一句话把明楼气笑,伸指去戳明台额头,“真是个淘气鬼、惹事精。”

“算啦,不如这样,”明楼站起身,牵起明台的小手,“大哥带你去找大姐认错坦白,再把阿诚叫来,我们四个人投票决定要不要告诉先生,你说好不好?”

“好!”

明台重重点头,扬起泪痕未干的小脸露出大大的笑容。明楼摇头苦笑,揉揉小家伙的脑袋,心里却也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:

他们齐心协力,亡羊补牢;但愿欢声笑语的快乐日子,早点回家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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